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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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家里已经付不起我的学费了。”瘦小的罗摩说道，“你们要打工，还要抚养弟弟。我已经四年级了，但是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上学真的很无聊，比起上学，我更愿意去打工。”

母亲捂住了眼睛，不愿去看儿子的脸。

难陀与提婆吉带着罗摩来到附近的城镇，难陀找到了油漆工的工作，提婆吉则给红砖厂的工人做饭。但他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替罗摩找到一份工作。

他实在太瘦太小了，做不了体力活，就连乞讨都根本打不过比他更强壮的乞丐。他避开父母到山上挖着野菜和草根，艰难地填饱着自己，每天乞讨来的食物则全部给年幼的弟弟。

他抱着双膝，贪婪地盯着食物咽口水，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拿。

再长大一些，罗摩终于可以上山砍柴，放牛。季节不合适的时候，就在街头给人擦鞋，跑到大马路上拦车叫卖鲜花。

几个当地人抢走了他的钱，对他拳打脚踢，当晚他没有钱买食物，只好挨个在垃圾桶里翻找着。

霍巴特感觉自己都忘了呼吸，这时迪莎、克莱尔和克丽缇也落在了他的身边。他们两两对望，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复杂，无法相信这是状如公牛一般的村长。

接着，他们看到罗摩在下水道里。他已经十七岁了，但看上去像十三四岁那样瘦小。在工头的催促中，他手里拿着吊篮，将手深入乌黑的排泄物中，把污泥装进篮子里。

“手脚麻利点！快点把这些金渣都给挖出来，老板等着呢！”

他浑身上下都是脏污的黑泥和不知名的垃圾，但他没有停顿，依旧卖力地干着活。

傍晚，他蹲在厂房边上，用水银过滤着金渣。一个苦修者打扮的人经过他的身边，停了下来：“小兄弟，你知道这个水银是有毒的吗？”

“只要给钱就行。”罗摩低着头说。

苦修者叹了口气：“愿神保佑你。”

也许真的是有神保佑，罗摩手里举着张纸，飞快地跑进了村里。他从未有过如此轻快的充满希望的笑容，欢欣鼓舞地对提婆吉说道：“妈！你看这是什么！”

“我以前的小学同学，他告诉我镇上的学校有给低种姓和贫困人群固定的上学名额。我给啤酒厂的老板免费打工，他帮我拿到了入学的申请！”

提婆吉和难陀激动地围了过来：“太好了！罗摩，你可以继续上学了。”

“不。”他摇了摇头，“这是给贾瓦拉的。我已经成年了，早就把以前学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况且我实在不是学习的材料。但是贾瓦拉他那么聪明，他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可是……”提婆吉还有些犹豫。

“别想了，下个月我们就送贾瓦拉去镇上的小学。”罗摩坚定地说。

“真的是贾瓦拉在骗我们。”望着眼前的一幕幕，迪莎喃喃道。

其他几人都默不作声。

再次见到贾瓦拉，他不再是装在竹篓里面的婴儿。一辆白色的大使牌汽车开进了他们熟悉又陌生的农村土路，直到无法前进。三个人手里捧着盘子和瓷碗站在路的尽头，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

“爸妈，兄长，我带妮哈回来了。”

贾瓦拉走下汽车，副驾驶上也走下一个穿着红色沙丽的年轻女性。

提婆吉急忙迎了上去：“贾瓦拉，妮哈！我们就盼着你们来呢！自从我们收到了你的信，我就天天想着，这样的喜事怎么会落在我们家里。罗摩，来，快把供奉盘拿来！”

三十多岁的罗摩看起来比以前健壮不少，他嘴唇上留着胡须，穿着破旧但干净的衬衫，正乐呵呵地咧嘴笑着。

他的手里捧着金色的铁盘，上面装着朱砂、大米、鲜花和油灯。他走到妮哈面前，用无名指沾了点朱砂，想要点在妮哈的眉心。

妮哈往后缩了一下，看了未婚夫一眼。

“都是一家人，这些礼节就省了吧。”贾瓦拉并不像他的家人那样激动。他返回汽车，从后备箱拎出来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他把沉甸甸的行李箱放在地下，对父母说：“这是妮哈嫁妆的一部分，我们来把这些钱给你们。”

“这……怎么现在说这个，你们先回家去坐坐吧。罗摩前一阵子拿到了一笔老板的赏钱，我们给你的房间换了个新的沙发。”

提婆吉没有去管那两个箱子，她端着手里装炸糖球的碗，拿起一个炸糖球想要塞进贾瓦拉的嘴里，被他猛地推开了。

这副场景让大家都愣住了，贾瓦拉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拉了拉衣服下摆：“不用了，我们就是来给你们钱的。孟买那里还有很多婚礼的准备要做，我们马上就要回去，就不回家坐了。”

“哦哦哦……”提婆吉摸了摸脸，“那我们赶紧回去收拾！”

“不，你没听明白。”他叫住想要回家的母亲，“我们要走了，我和妮哈，还有……”他回头看了看汽车，指了下后座，“那是妮哈的妹妹杰西。”

罗摩转过头，透过车后座的玻璃窗，看到杰西对他挥了挥手。

提婆吉不太明白：“那、那我们呢？”

“你们就好好在家，把这些钱拿去盖房子，或者到镇上买个房子。”

“可是，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你了。”刚才没说话的难陀开口道，“自从你去上了大学，就没有回来过。你要结婚了，我们怎么会不和你去孟买呢？不光是我们，村子里的大家都很想你。你还记得吗？你上大学的路费都是大家凑的。”

贾瓦拉的脸顿时抽搐了一下，烦躁地拧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