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谢钰的面儿,万氏还能赏个好脸儿,一入内院,万氏神色立马冷淡下来,竟是理也不理沈椿。
还是沈信芳上前挽住她的手,笑意盈盈地哄她:“娘头上这朵月季真是好看,我可没见过妃色的月季,还是您妙手才能侍弄出来,娘什么时候赏我几朵?我也想跟您戴一样的嘛。”
万氏对沈信芳完全是慈母面孔,对她的撒娇极是受用,故意笑嗔道:“鬼丫头,就哄我高兴吧。”她伸手摸了摸沈信芳的发丝:“光簪花可不好看,我妆奁那只红宝步摇你也拿去戴吧,搭在一块儿才好看呢。”
余下的几个女眷也围着万氏说笑,这样一来,沈椿这个回门礼的主人反倒被冷落在了人群之外。
沈椿又感受到了那种无处可诉的焦虑和憋闷。
是是是,她的月例银子最多,但沈信芳想要什么吃的用的可以撒娇问万氏索要,也没有下人敢向她索要赏银,所以沈信芳的月例银子每一厘都能攒起来。
她沈椿的嫁妆最多,但承恩伯和万氏从沈信芳一岁的时候,就开始为她攒嫁妆了,这些年私下贴补了不知道多少。
不光如此,沈信芳的嫁妆里还有承恩伯亲手为她打的十七只金钗,有万氏亲手为她熬得十六罐桂花蜜,沈信芳得到的从不止是月银嫁妆,是那一捶一炼锻造的心意,在那丝丝缕缕揉在糖稀里的爱意。
为什么她才是承恩伯和万氏的亲生女儿,爹妈却不爱她呢?不说偏爱了,就连一碗水端平他们都做不到。
沈椿低头看着莲花砖地出神。
等甩够了脸子,万氏才终于开恩似的转向沈椿,神色端严:“阿椿,你随我过来。”
沈椿闷不吭声地跟在她和沈信芳的身后进了内室。
等关上门,万氏才沉声问:“你和谢三郎之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她拍了拍案几:“为何大婚两日你们二人都不曾圆房?你还记得我婚前对你的叮嘱吗,你究竟在做什么?!”
沈椿一猜就知道是嬷嬷告了状,闷闷地道:“他发现我不认字的事儿了。”
要不是家里非对外说她读书认字,她哪用丢那么大的脸,对于母亲的责问,她抑制不住的生出一缕怨气,咕哝着顶嘴:“怎么光怨我呢?难道我还能把谢钰给强了?!”
这话说的实在粗鄙,万氏噎得一口气上不来,沈信芳忙上前给她抚胸顺气儿,又转向沈椿,出声道:“长姐,并非母亲恼你,若你能读书认字,嫁入谢家之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实在是你太不够努力了。”
沈椿忍不住道:“我在乡下长大,你...”
她之前也试着跟家里人交心,想要告诉她们自己在乡下是如何长大的,但换来的只有沈家人的不解和不屑之后,她就不爱跟人说这些了,说了也只会让人更瞧不起自己。
沈信芳下巴微扬,淡淡道:“多少寒门进士,田园诗人都出身乡野,这些人不照样文采斐然学富五车?出身乡野不是借口,长姐你又有何苦衷?”
对于这个长姐,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瞧不上的。
她从不担心沈椿会抢了自己在家里的位置,她鲁钝粗鄙,两人的资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沈信芳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被调换,哪怕是她在乡野长大,说不准现在也是出了名的田园女词人了,哪里会像沈椿一样粗俗不堪。
嫡长女的位置,她让给沈椿,谢钰这样的大好儿郎,她也让出去了,即便她自觉和谢钰彼此倾慕,心意相通,但他眼下已经成了自己姐夫,她也谨守礼数,不曾对谢钰的心意有半分回应,就冲这桩桩件件,沈椿该对父母和她感恩戴德才是,怎敢口出怨言?!
万氏见沈信芳开口护着自己,越发觉着这孩子贴心,拍了拍她的手:“罢了,想想旁的法子吧。”
她抬手拍了拍,有个极标致的丫鬟掀帘而入,向屋内三人款款施礼。
这丫鬟的气韵和沈信芳颇有相似之处,一样的翩然出尘,清丽婉转,更难得的是通身都带着一股书卷气,绝不是寻常丫鬟。
万氏信手一指:“她名唤君怜,在我身边伺候过几年,只是寻常不叫她抛头露面,你应当是不认得的。她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因遭了灾才被贬为官婢。”
她沉吟道:“之前教你识字的丫鬟到底只是寻常下人,今后便把君怜指给你,以后由她在谢府教导你读书认字吧。”
教沈椿认字倒还是次要,主要是沈椿眼瞧着不得谢钰喜欢,料想她也是拴不住谢钰的,他们沈家总得另想出路,这君怜的性情样貌都是照着沈信芳找的,谢钰不可能不动心。
她说完之后,直接让嬷嬷领着君怜下去,打算让她等会儿和沈椿一并回谢府。
她无须过问沈椿的意愿,她知道沈椿不能反抗,是他们把她从那个穷乡僻壤里接出来,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是他们给了她丰厚的陪嫁,让她得以觅得良配。
......
好不容易得了谢钰这么个贵婿,承恩伯府上下都颇为重视,如今长安城里最能体现贵族身份的不过昆仑奴和新罗婢,承恩伯也是神通广大,不知道从哪里买到了四个深发碧眼的绝色新罗婢,旋腰拧胯地在屋里翩翩起舞,雪白肌肤在红纱下若隐若现。
席面菜肴更是精美无比,不说山珍海味龙肝凤胆,豹胎猩唇海陆之珍也是不缺的。
谢钰不动声色一眼扫过,只浅尝了几口眼前的素菜。
承恩伯膝下共有二子二女,二女分别是沈椿和沈信芳,长子资质平平,一把年纪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靠着恩荫陪都领了个闲差,倒是小儿子天资聪慧,是块读书的料子,奈何承恩伯府只是靠着贵妃上位的暴发之家,便是想给幼子择一名师都找不着门路。
幸好如今得了谢钰这个贵婿,谢家的学堂更胜太学,故而谢家才能人才辈出,酒过三巡,承恩伯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想把幼子送到谢家念书,恨不得让谢钰今日便把幼子打包带回谢家。
谢钰也未拒绝,只淡淡和他闲话,直到承恩伯屡屡劝酒,他方起身:“我酒量不佳,方才薄饮了几盏,不知是否方便小憩片刻。”
承恩伯满口应下,让管事陪他去后面花厅歇息。
——在没人瞧见的地方,沈家的一位叔父竟给那管事打了个眼色,管事引着谢钰往堂后走,忽然听见一棵桂花树后面传来少女娇媚的吟诵声:“...万里思寥廓,千山望郁陶,香凝光不见,风积韵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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