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虽然夏目的小屋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但这个妖怪会飞，巨大的翅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在空中十分显眼。

带着自家曾祖父介绍而来的少年熟悉情况的夏目贵志一眼就看到了。他认出那个方向是他的家，惊呼一声，“中原君！”

拔腿就想跑，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跟着他，便转头看过去。还没说话，少年就非常通情达理地说道：“先处理那只妖怪为紧，不用担心在下。”

“好，那我先走一步，失礼了。”

夏目贵志拍拍蹲在肩头的猫咪老师，他跳下砰的一声变成巨大的妖怪。夏目贵志翻身坐在背上，几个跳跃就没影了。

少年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拢了拢灰白色的和服，对从阴影处探出头来的巨大野兽说道：“我们也去吧。”

野兽一声嘶吼，尽量轻柔地将他甩到自己的背上，大步跟了上去。少年抓紧他的皮毛，将自己尽可能地埋在里面，避开猛烈的风。耳边上黑下白的渐变色碎发，和背后用一根灰色的发带轻轻束起的低马尾一起随风飞舞。

*****

另一边。

太宰治看着护在他身前的有些瘦削的身影，心中微妙地有些不甘心。

他暗自咬牙，心想，若是自己的禁咒已经祛除，就可以将这个人揽在怀中，而不是只能看着他似乎无法触及的背影了。

厌恶与愤恨在他的眼底翻涌，就像往一潭清澈的水中倒入黑泥一般，让清透的鸢色逐渐变得晦暗幽深。

环绕在太宰治周身微弱得妖力也开始沸腾，带有消除性质的妖力聚集，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刻在心口的禁咒。额上紫色的月亮若隐若现，犬耳和尾巴也有冒出来的迹象。

就在此时，中原中也动了。

像一个窜天炮，嗖的直冲天际来到妖怪的身旁，一把抓住翅膀的根部，空翻一般旋转，踩在他的头顶，用力一蹬。

附带的重力为他这一脚增强了不少威力，速度比闪电还要快上几分，让妖怪来不及反应，就砸在了地上。

脸部着地，深陷地里几个身形。一时之间，妖怪竟无法分辨到底是脸更痛，还是被硬生生撕扯去翅膀的背部更痛。

中原中也像丢垃圾一样随意地扔掉翅膀，甚至还嫌弃地拍拍手，轻盈地落在坑洞边，嘲讽道：“就这么点本事吗？”

妖怪抬手扒住坑洞边，努力把自己拉出来，下一秒又被他给踹回去。

妖怪含泪控诉，声音从掉了几颗牙的嘴里漏出，有些模糊不清，“你不是人！”

额上青筋一跳，中原中也捏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响声，压低声线威胁他，“你再说一遍！？”

妖怪肉眼可见的一个激灵，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抱紧庞大的身体在洞底蜷缩成一团。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能屈能伸！

“您是人！大大的好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如此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树临风、身材高……”

妖怪摸着良心顿了一下，又在中原中也陡然危险的视线下，用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喊道：“身材高大之人！！！”

中原中也抱臂，满意地点头，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说道：“赶紧滚！没有下次了。”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妖怪点头哈腰，嗖的一下窜出来，溜到中原中也的背后。眼神突变，拔出一片锋利而又细长的羽毛刺出。

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中原中也就听到一声饱含担忧和焦急的声音，仿佛他打不过这个妖怪一样。

“神明大人！！！”

他没有在意背后的羽刃，闻声看去。

一只巨大的白虎向他扑过来，贴着他的身躯过去，咬住那只妖怪，撕了个细碎。鲜血和碎肉像春天的连绵细雨一般洒落在地。

中原中也嫌恶地皱眉，对上白虎的视线，两者之间似有火花迸射。白虎弓起身，对他呲牙，一脸凶相。

一声厉喝，“退下！人虎！”

白虎不甘地瞪视一眼，转身三两步跑到少年身后，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蹭着其主人的腿。

少年顺手揉了揉他的头，以夸奖。白虎发出惬意的呼噜声，也没有掩盖住少年激动的声音。

“咳咳、咳，神明大人！好久不见！您还好吗？早知道能够在这里见到您，在下就该几个月前就来着守候！”

……不是他不讲道理，但是少年你谁啊？中原中也皱着眉，上下打量他。

上黑下白渐变色的及腰长发用一根发带拢在身后，两边鬓发稍短搭在深灰色的外衣上。浅淡的眉毛下，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眉眼自带一股戾气，明明是崇敬的表情，却像是要找他打架一样。

这个样子好像在哪见过，中原中也撑着下颌仔细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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