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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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垂下眼帘，内心已有了思量，唇边笑容不变，他这么对酒吞童子道：“承蒙鬼王酒吞童子的欣赏，但在下因特殊原因无法向鬼王你据实相告身份，还请原谅则个。”

“无妨，本大爷知道，不是什么妖怪都像本大爷一样这么有本事的。”

酒吞童子似乎将晴明的婉拒认为是担忧害怕，虽然理解的不对，但倒是歪打正着。

晴明微舒了口气，倒是觉得酒吞童子同传闻里残暴冷酷的模样有所不同。

不过三人成虎，传闻失真是理所当然的，就连他安倍晴明，不也是被传闻说得面目全非么。

这么一喝，便是喝到了月挂桑树巅，就连出没于妖怪集市的妖怪们也纷纷打烊了。

集市中亮起的鬼火灯笼也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天边的圆月还在散发着清雅的光辉。

“没想到你这狐狸面具看着瘦弱的样子，喝酒倒还不赖嘛！”

酒吞童子哈哈大笑着，他早就去下了面具，任由自己的真容袒露在晴明的眼底。

酒吞童子有着一张俊朗得足以让无数女妖动心的英挺面容，再加上强大的力量和鬼王的地位，怎么说也不该是会孤身一人在这集市上和隐藏了身份的阴阳师饮酒到深夜此时的样子。

不过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妙。若是让晴明来说，有谁告诉他有朝一日，他会和早晚要被他退治的大江山鬼王这么对饮对酌，甚至惺惺相惜，晴明大抵也只会微微苦恼地用蝙蝠扇遮住唇笑笑吧。

神酒的威力不同凡响，连向来千杯不醉的晴明都觉得额角在流汗、脸颊发烫。

此时他们所坐的小山坡上月光像流水一般的淌下来，酒吞童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被自己取下来的面具，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问道：“虽然你不能说自己是谁……不过取下面具让我看看你是谁总该可以吧？好歹让我记住你的脸，不然要是在哪次出征不小心没注意到你，伤到你了怎么办？”

晴明很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看酒吞童子脸面通红，那双紫眸也有了几分醉意后，静静思索了下。

也许是神酒的威力太过巨大，竟让他在踌躇片刻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没有了面具的的掩盖，晴明那张完美清隽的面庞彻底展露在酒吞童子的眼中，眼角的绯红随着眸光的流转更加鲜艳。月光似乎格外眷恋晴明，所有的光辉在那一刹那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令人炫目。酒吞童子张了张口，又像是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一般，到了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呃……你们狐狸变成的精怪都是这么好看的吗？”

晴明被逗乐了。“哈哈……鬼王为何竟认为我是狐狸？”

“你不是带着狐狸面具吗？我就下意识地以为你是狐狸了啊。”

酒吞童子理直气壮。“不过你的味道……有点奇怪啊。”

酒吞童子的鼻翼动了动，似乎在嗅着什么，片刻后鬼王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哪里钻出来的狐狸……没想到居然是混进来的阴阳师啊。”

酒吞童子的面色沉沉，高大的身躯直了起来，手已放在了正咧开利齿吐出灼灼妖气的鬼葫芦上。

“我并无恶意，不过是来向故人买酒喝罢了——倘若鬼王要动手，我可不会束手就擒啊。”

晴明不为所动，依旧手捏着酒杯，仿佛毫无防备的样子。但只有晴明自己知道，倘若酒吞真的要对他动手的话，那么倒下的绝不会是他。

——晴明的后手，要多少有多少。

“哼，胆量挺大，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点，晴明以为战斗随时会一触即发之时，酒吞忽然自己笑出了声音。

他收回放在鬼葫芦上的手，也拿起了被放置在一边的酒杯，继续喝了起来。

“不打算将我从这里驱逐出去吗？”

晴明问道。

“难得找到合胃口的酒友，本大爷干嘛要那么做？况且老子是来喝酒的，又不是来这个集市管事的，谁进来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本大爷的兴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