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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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含有一会儿以为自己会死。

然而坏人总是长命的，那巨兽融进了明亮的顶部，在灯饰后面窥视观察他，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很久，地面上东西刮擦出刺耳的声音，萧含发现能够动一下手臂了。

慢慢的，也能够思考了，就想：萧含，你还有脸回去？把那套公寓和楼下的车都送他，从此以后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有他的地方你死远一点！还是要请医生继续看护他，就算是会不断复发的病，那就出十倍的钱请医生做他的私人医生，要找几个更专业的护理，要防着他情绪失控，要叮嘱这些人把会让他难受的人和事，远远的隔开。

从此只替他付钱、找人，绝不干涉他的生活。

这样，真的能弥补一切吗？

这样，萧含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吗？

萧含知道那不可能，曹青简进到他眼睛里、心里那天起，就再也没离开过。

他爬起来收拾乱糟糟的浴室，有个星巴克送的小模型滚到了镜柜下面，他去摸的时候却摸到了挨着模型的另一样东西。

一只手机。

挺老的机型，依然是曹青简爱用的那个国产牌子，幸运的没有沾到水。

萧含心想也许什么时候落下去的，曹青简没有注意吧，继续去收拾打扫，等所有地方看不到血迹，只剩下一面需要补的镜子时，萧含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拨给鞍子，让他过来把镜面和门锁换掉。

手机开屏，萧含呆住。

曹青简上节目前生活拮据，他有钱扔手机？

萧含急忙拉开抽屉，收拾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里面有一根充电线，一插，对的，就是这只手机。

是警察和医生破门而入忙着救人时不小心碰掉下去的吗？里面会有什么内容？

遗书？还是对他的指控和仇恨？

萧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他的手抖得厉害，插好几次才成功冲上电，然后他就一直站在原地，隔一会就按一下看看有多少电量能不能开机。

过去的几十年没有哪几分钟漫长至此，察觉到自己紧张过了度，萧含开始默默深呼吸，在脑海里播放涨潮的声音。

这个办法，依然跟曹青简有关。

爱一个人真的会把这个人放进自身的习惯里。

九十九次海潮声。

手机可以开机了，萧含等着它，老旧的国产机速度真的能急死人——需要解锁。

萧含的手停在离屏幕一、两厘米的位置，不得不再次深呼吸。

数字还能用的吧？会是什么数字？

会不会是……

开了。

萧含抱着手机蹲下去，表情管理稀碎，又笑又哭，发现扯到充电线，急忙站起来。

自己生日，跟房号一样。

“全部选你的生日咯，我才记得住，以后我比你先老，记性肯定比你差，万一忘记你生日你还不杀了我呀！”

手里的手机像把钝刀子，一直在他心脏上锉。

打开微信不需要往下翻找，萧含就看到曾经用过的那个号在顶上——那个号都多少年没有用过了，而且，没记错的话，提出分手后，当时气到昏头的自己还把曹青简删了，并把手机留在这里，后来换号换手机，微信也换了。

萧含有极其糟糕的预感，心底的声音在疯狂呐喊：别打开！

手指自己动了，眼前却被眼泪糊到看不清，他抬起手，用手背抹开。

萧含在对话框里一直往下划，其实对话很少，只有三条，一划就到顶了，也许发过很多，但保存时间有限。

日期，今年的八月十二号。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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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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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号——萧含捧了把水扑在脸上，那个时候已经进组，跟自己见面了吧？

清醒过来的萧含很快想到，消息是预先定时发的。

三条信息里的最后一条：

“我很累，我的耳朵、手、眼睛、脑子都出了问题，像一台行驶在路上不断掉落零件的老旧破车，我不该把旅程拖这么久，我很害怕，如果死亡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该怎么办？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九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也没有忘记你，但你已经不在这里了。真羡慕那些熬不过七年之痒的伴侣，我只拥有他们十四分之一的部分，所以我还远远不到会厌烦你的那天，只能一直记着你。

这一生，我来错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