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秀便笑道：“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堵你娘的口呢。”

话虽如此，到了中午，她还是跟她娘说了一声，与李月梅一起去了镇上。

镇上许多店门口，现在还挂着红灯笼，路边小摊上，更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元宵灯。

两人来到约定的桥边，张信早已等在那里了。秀让李月梅一个人过去，道：“我正好去绣庄有事，晚一点你就去那找我。你一个人小心点，和他在人多的地方说说话就好，可别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李月梅忙点头，“我知道，我就在这里和他说几句，一会儿就去找你。”

秀点点头，径自去绣庄找莘娘。这些年为了她娘的身体，莘娘也帮着找了不少药，镇上的徐大夫，就是莘娘介绍的，如今她娘有了身孕，理当和她说一声。

莘娘听了这个消息，也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来，她一边擦着眼角，一边道：“我和你娘自小一块长大，亲姐妹也没有我们感情好，如今她终于熬出头，我怎能不替她高兴？”

秀道：“娘本来要自己上门和莘姨说这件事的，只是大夫要她静养，这才让我一人过来。”

莘娘忙说：“可别让你娘瞎折腾，让她安心养着便是，改日我去看她。”

秀点点头，“好，我回去和娘说。”

莘娘又问夏知荷近日的吃食、息等情况。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秀的神情，见她面上并无异色，在心里点了点头。

也不怪她心里有担忧，原本夏知荷说好了，让秀留着招女婿，家中的财产都留给秀。眼下她有了身孕，秀又要嫁出去了，家里的东西，肯定是要留给肚子里这个了，若换一个人来，难保她心里不平。好在秀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两人聊了几句，莘娘突然想起来，道：“秀儿，你的日子是在三月十八吧？枕套被褥这些开始绣了么？”

秀红着脸道：“这几天就准备要绣了。”

莘娘忙说：“我这里刚来了一种绣样，是省城里时新的，样子新颖别致得很，我拿给你看看，若你的嫁妆也绣成这样，肯定好看。”

秀便在她这里琢磨起新绣样来，待到日头开始偏西，李月梅来到店里找她，两人一块回了村子。

晚间，又有许多人家放起了炮竹。

秀把今日从镇上带回来的一只莲花灯笼挂在门外，夏知荷也起了身，和她一起观赏这只灯笼，看了一会儿，她道：“秀儿，你到娘屋里来坐会儿。”

秀应了，扶她回了房，又帮她在床上安置好，才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夏知荷刚才又犯了一阵恶心，好不容易压下去，拍着胸口道：“最近阿潜都没上门来，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事。”

秀低着头，道：“我也不知。”

夏知荷便道：“你爹最近也忙，不然该让他上门去看看。不过你也别多想，咱家情况特殊，不然一般人家，未婚男女定了亲，直到婚前都没见过面的也有。阿潜之前来咱家，其实算频繁了，眼下这样，才是正常的。”

秀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娘别担心。”

又说了些话，夏知荷有些累了，秀扶她躺下休息，自己回了房。

她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那双已经做好，却没机会送出去的靴子。

自除夕那晚之后，林潜已经连着半个月没出现了。

之前秀还想着，是不是那天晚上自己把他一人撇在院子里，他生气了。前几天，她忍不住让几个小孩去山脚下的院子看了看，却被告知，那院子里如今没人。

秀听了这话，心头一阵茫然。

难道他回大遥山了？这也是有可能的，他一直生活在山里，突然下山住不惯，或许又回去了。

可她又忍不住想起之前赵氏的话，林潜十岁之后，一直都独身一人在外讨生活。他们从未问过，林潜这十几年，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他这次回来，是要长久在家乡呆着，还是要再出去？

若他准备再走，自己怎么办？

眼下他到底是回山上了，还是又出去了么？若出去了，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还会回来么？什么时候回来？

秀不敢细想。

日子眼看到了二月份，李月梅出门的日子就在二月初三。

这一日，秀早早就起了，给家里人做了早饭，就赶去隔壁琴婶子家里。

李月梅正在房里梳妆，一见秀过来，忙拉了她的手道：“秀姐，我好紧张，等一下我该做什么呀？”

秀道：“别怕，一会儿喜婆跟你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成了，她若没说，你就站着别动。”

李月梅忙点头，又说：“秀姐，你看这个簪子该怎么戴，我怎么都弄不好。”

秀便给她戴好，她知道李月梅心里紧张，就一直在房里陪她，和她说话，帮她梳妆。

不多时，琴婶子应付完外边的客人，进房来。秀晓得她们母女有私房话要说，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没过多久，张家的花轿到了门前。

琴婶子红着眼眶出来迎客，秀进门一看，李月梅的眼眶也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忙用帕子帮她擦了，道：“大喜的日子，怎么还掉起眼泪珠子来了？让人看见该笑话你了。”

李月梅吸吸鼻子，道：“秀姐，我舍不得我娘，也舍不得你。”

秀道：“傻月梅，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张家离咱们村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你若想我们，尽管回来就是了。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随便哭鼻子。”

很快，外面放了鞭炮，秀忙把红盖头给李月梅盖上。

李靖进到房里来，背着李月梅出门。

秀和琴婶子站在门口，看着张家的轿子远去，琴婶子一直忍着的泪终于落下来。

秀也觉得心头空荡荡的。再过一个半月，她也要像月梅一样出门了，到时候娘亲肯定也会躲在屋子里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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