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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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时日悠哉，谢仪靠在甲板上看书，时不时把要飞出去的小不点逮回来。

她的手腕上牵着一条细细的红绳，松松地挂在团子鸟的爪爪上，小圆圈勾住了它。如果飞得太远的话就会绷紧回来。

又或者是谢仪去接回来。

毕竟它一路跟着谢仪玩野了心，如果是在陆地上，哪怕它最后走失了，谢仪都没有太大的负担，便是放归山林罢了。

可是江面辽阔，若是让它四处乱飞，到时候力竭不归跌落水面，就真的可惜了。

小团子在谢仪的手心里勾勾搭搭了两下，又蹦跶着蹭来蹭去，然后飞速在船身外解决了生理问题，这才挨挨蹭蹭又站在栏杆上，在自个儿胸上蹭着鸟喙。

谢仪握着书，倒也没看上几眼，尽是看着这灵巧的小生物去了。

午后刚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晴朗的天空却没有日头，难道的清爽凉意扑面而来，江面的浪花拍打在船身上，波澜的泡沫卷灭，眨眼就消失了。

背后的脚步声很是熟悉，谢仪回身看着赵筠，欠身道，“王爷。”

赵筠踱步，慢慢地走到谢仪身侧，看着谢仪单手持书的模样，“谢太医对书籍倒是喜欢。”

谢仪道，“从书中所学，怕是一生享用不尽。”

赵筠似是轻笑了一声，眉梢染着淡淡的笑意，就看到谢仪低垂着的左手上系者一圈红绳，衬得红绳附近的皮肤很是白皙。

小团子甫一出现，就绕着谢仪转悠了几圈，谢仪伸手让它停下，就看着它委委屈屈地伸出一只爪爪，看来这小团子飞了好几次，总算是发现原因落在何处。

谢仪憋着笑意，挑眉低声道，“不可。”

手指顺带着轻柔地拂过它的小脑袋，指腹蹭着鸟喙安抚了它几下。

赵筠看着眼前这画面，怔怔出神，似是想到了什么画面一般。

……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

谢仪立在赵筠身前，眉间满是厉色。

赵筠向来少有看到他的谋士如此坚决的时候，他总是表现得既淡然又从容，连带着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赵筠背着手在大帐内踱步，浑身都染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左臂上狰狞的伤口刚包扎好，那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下，隐约的血色又透出来。

营帐外整天的喊杀声仍在继续，这偌大的营帐内却唯有他们两人。

赵筠冷声道，“将士在外厮杀，我既为将帅，自该在外稳定军心。不必再言！”

谢仪急急道，“王爷已数日未休眠，恐伤身体。”

这人眉心微蹙，看着赵筠的伤口满是不忍。

赵筠有些想笑，面容冷肃，动却稍显温和，刚刚把军医挥退的他按着谢仪的肩膀，“你可知道，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敢跟着我进来？”

谢仪挑眉，清澈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不解。

“那几个滑不溜秋都被我骂过，想着劝谏，又不想自己挨批，可不是推着你进来了。”

赵筠松手握住剑柄，语气恢复淡漠，“让他们几个在我回来后紧着皮。”

赵筠掀开帐门时，只听到一声轻柔的低叹。

他偶尔也记得，有那么个人，甚爱书籍，又擅丹青，偶尔还会偷摸着喂鸟。

那根细细的红绳就在眼前，缠缠绕绕地堆积在谢仪的脚边，红得似是有些发烫。

……

谢仪抬眸看着赵筠，心头微动，“王爷，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话刚出口，谢仪又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这话听着跟言情话本也没差别。

赵筠抬手在谢仪的耳边捡了一枚绿叶，淡淡道，“无碍。”

他摩挲着这绿叶的纹路，那不经意的温柔让谢仪立刻转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赵筠离开后，谢仪捂着耳朵，微红的耳垂让她些许无奈。

是否这世上的话本小说都是如此，总是那么凑巧能从头发里捡到叶子。

谢仪小手指勾勾着红绳，在心里漫不经意地吐槽，右手却轻巧地打着节拍，像是敲打着欢悦的小曲儿。

……

船上的时间不长不短，等他们转陆路后，赶紧赶慢，总算是在来使前赶到大军。

追上大队人马后，谢仪并没有随着赵筠，而是悄然回到了后勤军。

而堪堪是他们来的第二日，朝廷派来的人就来了，谢仪靠在车厢上听着鸟鸣声，像是完全不知道主帐里正掀起的风波。

别的不说，奔波到现在，谢仪已经许久没这么折腾了，能安然坐在马车内摇晃，哪怕这驾车的车夫技术没好到哪里，对谢仪来说已经非常舒坦，回来就狠狠睡了大半天。

直到晚上，张贺拎着壶酒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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